这是一个让许多网友惊呼“难道我又猜对了,我发现我变聪明了”的时刻,这是一个几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写下“我不相信”的时刻。这样的情形,“随时让人受不了”。
8月24日,哈尔滨阳明滩大桥疏解工程一上行匝道垮塌,桥上4辆货车侧翻至桥下,致使3人死亡5人受伤。9月19日,哈尔滨市政府通报这起塌桥事故的调查结果,认定此事故是由于车辆严重超载而导致的匝道倾覆,车辆翻落地面,造成人员伤亡的特大道路交通事故。事故直接原因为车辆严重超载,间接原因为交警未发现事故车辆经过其管辖路段,路政巡查工作出现疏漏、处罚后没按规定采取卸载措施。肇事车辆相关人员将通过司法程序处理,交警大队兰陵中队等将被严肃问责。
看起来,哈市政府方面显然是不打算理会网民的质疑情绪了。因为在其公开的逻辑中,“8·24”的塌桥事故,反倒活生生地塌出来了一座“优质工程”。
哈市政府通报的调查结果显示,事故调查组通过对事故桥梁的墩柱几何尺寸、墩柱钢筋保护层厚度及钢筋间距、墩柱及盖梁的混凝土强度、垫石的混凝土强度和钢筋直径规格等指标进行了检测,结果认定各项指标均符合设计要求。此外,通过对混凝土芯样强度、钢筋直径及抗拉力学性能进行测试,得出检验结论:受检的盖梁芯样混凝土强度和盖梁主筋直径、屈服强度、抗拉强度、伸长率、屈强比符合要求。同时,施工单位按有关规定,建立了质量责任制,施工质量检验制度健全,工序管理规范,隐蔽工程质量检查和记录齐全。各工序都对质量进行了自查,质量内业资料齐全。
桥梁“各项指标均符合设计要求”,力学性能均“符合要求”,且施工单位严格依规办事。这一切都显示出,垮塌的哈尔滨阳明滩大桥匝道,实在是一座毫无瑕疵、完美无缺的建筑。这真该要给这座桥梁颁一枚奖章了。见惯了一些“优质工程”转眼间变成危桥的事实,然而将一座已然垮掉的桥梁追认为为“合格工程”,倒是一桩新鲜之事。那几辆“肇事车”的司机一定想不到,他们驾驶着超重的货车,一路翻山越岭,没有压坏自己的轮胎,没有在别处制造事故,恰恰遇到这样一座无论哪方面都合格的“优质建筑”,却翻了车出了事。难道这就是大桥通车时当地媒体所赞颂的“哈尔滨奇迹”?
一座垮塌的桥梁,就这样横亘于当地政府与网络民意之间。其实已不光是那些看起来“不靠谱”的网络民意。媒体在报道哈市政府的调查结果时,并不介意同时引用多位路桥专家的质疑性观点,他们“对哈市调查结果表示不认同,普遍认为应该从桥梁的设计上追根溯源,而不应该把问题简单地归咎于超载。”专家们的追问在于三个方面:哈市为何没有解释更改桥梁结构原因?为何将塌桥定性为交通事故? 桥梁设计是否存在缺陷?
哈市政府直接无视网络民意以及专家质疑,直接提出能够表明大桥没有质量问题的证据,不由得让人怀疑,他们到底是遮蔽什么,回避什么。事实上,从“8·24”塌桥事故以来,乃至在一系列垮桥事件上,这都是一直存在的两种反方向角力:政府方面总是无一例外地将事故原因归于外在因素,而民众总是无一例外地选择不相信。于是那座垮塌于政府与民意之间的桥梁,也在某种程度上具有了某种隐喻或象征意义。
愈来愈不顾一切的祼奔,愈来愈拒绝相信的民意。如果没有真相,我们将拿什么弥合越来越大的信任鸿沟?但更关键的在于,我们今天到底有没有能力提供一种可以称之为真相的东西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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